【歪菇事】：（19）表哥的悲剧

不大不小菇

    1996年10月，我在深圳宝安区龙华镇油松村香港温志财先生的菇场做，这个地方离现在的龙华富士康不远，也离航天工业部研究三院下属海鹰公司所办的康尔富公司不远，康尔富是从深圳沙尾搬过去的，我在龙华时，康尔富还没搬过去。
    温志财先生既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师傅，这个以后要专门谈，现在我们是好朋友，前些年带老婆去深圳，人家还特意破费了过来请我们吃饭，这份情谊是永远不能忘记的。温先生为人的忠厚是不必多说的，我们能够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往来，与温先生的厚道是必不可分的。后面行文为了简单，一律用当时大家对他的昵称阿温，可以少打很多字。
    当时阿温的菇场正是困难时期，菇场有一批很好的工人，师傅中有一个是他的表哥。但换了很多师傅，都没法把产量搞正常。这里面其实问题是环境污染造成的，一沟之隔，不足百米，就是当时非常有名的皮革工业园。后来我替阿温搞清楚这个原因后，阿温才把厂子关掉。
    我到阿温厂里的时候，阿温和表哥关系正有矛盾，因为阿温自己是内行，经常和表哥争吵，埋怨表哥不能把菇管理好。这个事情双方都有些问题，阿温的话是没错，表哥确实管理水平不高，判断常常失误。但另一方面，表哥也很冤，因为实质性问题不是管理，是环境污染，表哥的错误最多影响的还是菇的颜色，和产量关系不是很大。但那时候没有人能够说得上话，我是阿温看着学会管理的，所以阿温对我是十分信任的，当时叫我去的目的，就是取代表哥。
    这里面要说明的是：香港人在大陆办企业，总是用亲戚管理，这个是惯例，特别是小企业，毫无二致的是这样。阿温厂里的主管是妹夫阿龙，妹妹管财务，表哥管技术。因为亲戚的关系，师傅换了一茬又一茬，就表哥一个不倒翁，厂子不景气情况越来越严重，阿温归咎于表哥，也就不奇怪了。

不大不小菇

    由于港陆经济的差异，这种家族经营模式在困难时期就容易爆发更多矛盾。因为是亲戚，一般不方便裁员，也因为是亲戚，出问题不容易得到公正处理，同样因为是亲戚，这些穷亲戚们的胃口便成为内部腐败的根本。阿温是清清楚楚我怎样离开之前的公营公司的，所以，他才敢放心让我去取代表哥。
    无巧不巧的是，我去之时正好是秋季，是一年之中种草菇的最佳季节，一过去，阿温就立即安排了一间空菇房让我做。
    菇场当时有两个师傅，一个是表哥，另一个是表哥和阿温共同培养的徒弟，广西小伙子阿黄。因为阿黄不是严格的师傅地位，属于那种学徒性质的，所以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但表哥可能就有所感觉。老板请我们吃饭时，表哥便倚老卖老的胡吹海侃，大谈草菇栽培的不易和自己经验之丰富，其时我已经在行业里滚了十年了，对于这种没文化的老资格见了科班人士所必然持的态度，说得上是见怪不怪。如果不是阿温的表哥，那天可能就要让他不轻不重的露点丑了，看在阿温的份上，我表现很谦和。饭后，阿温便借口带我喝茶，把其他人甩了。我们在一间小理发室里洗头，阿温便交代了关于菇场的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要我不要开罪表哥。
    第一房菇采收，开门红，产量达到210多斤，这个产量其实不高，也刚刚够本多一点，但已经是近两年里的记录性产量了。这一下全场都震惊了，大家觉得果然是不同凡响啊，才刚到呢，要做熟了岂不是很牛？
    当时这个场子的菇房有大小两种，这个是大房，大房的产量正常应该有400斤，210斤其实是不及格的，只怪奇迹在平均150斤的情况下发生，所以就成为奇迹了。阿温一高兴，就买了一台Panasonic的彩电，作为员工福利。

zhaiyonggang200

不大不小菇 发表于 2013-9-1 14:49
由于港陆经济的差异，这种家族经营模式在困难时期就容易爆发更多矛盾。因为是亲戚，一般不方便裁员，也 ...

故事开整了，

既是红颜1

{:soso_e113:}不知道现在大黄现在做什么

不大不小菇

longzhong  penasonic是哪个地方的品牌？山寨Panasonic么？

这个是我打错字了，你的Panasonic是正确的，香港人似乎不买山寨货。谢谢指出！

不大不小菇

既是红颜1 发表于 2013-9-1 20:24
不知道现在大黄现在做什么

很早失去联系。

钟宪海

又有新故事,

云端

一说表哥我咋就联想到现在网上很“红”的“表哥”
。。。。。

不大不小菇

云端 发表于 2013-9-2 09:34
一说表哥我咋就联想到现在网上很“红”的“表哥”
。。。。。

这是咱们菇场的表哥，不是官场表哥。

不大不小菇

    这个奇迹之下，只有三个人不高兴，第一个当然是表哥，第二第三个是阿龙夫妇。
    表哥不高兴的是，过去的师傅好的差的都有，没有一个这样得到老板的重视，也没有一个做的高出他很多，所以地位稳如泰山。现在这么一来，表哥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阿龙夫妇的不高兴是以后有的忙了，他们的工资是固定的，菇少事少，就可以有时间弄别的赚钱。如果过去两组菇房运行，他们就非常清闲，现在要三组菇房运行的话，要是产量还高，事情便自然多了。尤其是我们还计划开始自行制种，这样就更加多事了。
    阿黄则是最高兴的。
    以前阿温指导他不过是白天半天，傍晚就走了，中午才过来，其他时间他就只能听表哥的。表哥和阿温看法不同，结果阿黄就成了夹缝子里做人，常常左右为难。虽然阿温很和气，不会骂人，但阿黄总觉得没有能够达到阿温的要求而不安。阿温对我的态度和产量事实，以及这段时间里阿温来厂里和我聊天，基本上也把阿黄叫上。阿黄很清楚是要跟我学习了，这样就完完全全不会担心再做夹缝人了。
    要说当时也真的可怜，市面上草菇书不少，但谈这种保温棚方法的一本都没有。阿黄虽然文化不高，自己也掏钱买了些书，而老板知道后都给他报销了。正因为阿温发现阿黄肯钻研，才把他从普工升做学徒，工资涨了300元，所以阿黄对老板的忠诚是毫无疑问的。我们遇到看法不一致的时候，一般我会问问阿黄的看法，这个也是表哥没有的。在表哥那里，阿黄的看法根本得不到尊重，表哥总是居高临下（没有内涵的所谓老手，大抵如此，论坛里面也不例外）。如果我和阿黄看法不同，常常会通过后续结果讨论对错，这是阿黄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第二组菇房一直空着，需要一段时间修整，阿温借口请人花钱，就要阿龙和表哥两个人带工人修理，表哥那些房就交给我管理。这样一来，表哥就有苦难言，因为我不会木工，而表哥和阿龙都做过木工，被踢了还理由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