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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5 16: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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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红是非多,备受追捧的冬虫夏草也不例外。
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王成树研究组最近发现,冬虫夏草无法合成虫草素和抗癌的喷司他丁。这很快被不少媒体误读为“冬虫夏草不抗癌”。
与此同时,关于冬虫夏草的一连串争议都浮出水面。有微信文章把冬虫夏草说得一无是处:出身非常普通,贵得毫无道理,效果若有若无,吃多了反而有害……
众说纷纭之下,科研人员道出苦衷:冬虫夏草身上还有太多未知之谜有待揭开,亟待深入的基础研究。
凭什么这么贵?
冬虫夏草是目前已发现的数百种虫草中,最受追捧的一种。它是由冬虫夏草菌浸染青藏高原高山草甸土壤中的蝙蝠蛾幼虫后,形成的幼虫尸体与真菌子座的复合体。
就是这种自然界中长出的“僵尸虫子”,价格贵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上世纪70年代初,1千克冬虫夏草只需花大约20块钱就能买到。到1990年代中期,价格上涨到5000元。
“2002年前后我刚入行时,冬虫夏草的价格为1千克4万元。”在西藏林芝做冬虫夏草生意的马福明告诉科技日报记者,如今他店里质量上乘的西藏那曲冬虫夏草,1千克22万元。
市场上价格最贵的冬虫夏草,1千克甚至可以卖到40万到60万元。
对于如此“天价”,冬虫夏草研究专家、杭州柯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柯传奎认为,一方面因为其确有功效,另一方面也不排除商业炒作推波助澜,以至于冬虫夏草成了身份的象征。
“由于冬虫夏草资源奇缺、供不应求,所以带来许多商业乱象。”柯传奎说,其中包括中间商层层加价、囤积居奇。甚至现在已形成“加重产业”,专门在冬虫夏草上用胶水黏上黑色金属粉末,通过为其增重来获取更高利润。
“价格多少算合理,很难说。”在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刘杏忠来看,冬虫夏草的“天价”,主要还是物以稀为贵。
刘杏忠告诉记者,冬虫夏草主要分布在中国,天然冬虫夏草年产量总共才120吨。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只生长在海拔3000—5000米的青藏高原。
“尽管现在已培育出人工冬虫夏草,但成本较高,而且年产量不过十几吨。”刘杏忠介绍,冬虫夏草的寄主幼虫完成产卵、孵化、成虫的“一生”轮回,大概需要3年时间。人工培育冬虫夏草的周期虽有所缩短,但仍需两年半的时间。而且整个培育过程都需要保证20摄氏度以内的低温。
还有更多争议
因“抗癌”疑云而起,服用冬虫夏草是否会砷中毒,也被重新翻出来成为议论焦点。
2016年2月,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总局关于冬虫夏草类产品的消费提示》称,对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粉及纯粉片产品进行监测检验发现,砷含量为4.4—9.9mg/kg,超出了保健食品国家安全标准中砷限量值1.0mg/kg。
“长期食用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粉及纯粉片等产品会造成砷过量摄入,并可能在人体内蓄积,存在较高风险。”这份公告称。
冬虫夏草中的砷,来源于其所生长的土壤。
“很多真菌都有富集重金属的作用。青藏高原矿产丰富,如果土壤里砷的含量比较高,冬虫夏草的砷含量就会超标。”刘杏忠说,但是这份提示对冬虫夏草砷超标的问题并未解释清楚。因为有机砷是对身体有益的,只有无机砷才是有害的。
青海省畜牧兽医科学院冬虫夏草研究室主任李玉玲也认为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的这份公告值得“进一步商榷”:它只公布了冬虫夏草中砷的含量,并未区分有机砷和无机砷。
不仅消费市场是非多,就连研究冬虫夏草的科研人员之间,也有巨大分歧。用刘杏忠的话说,“一开会就吵就争”。
“分歧主要源于,从不同角度研究冬虫夏草的人,对它的认识有很大不同。”刘杏忠告诉记者,从真菌分类的角度来看,冬虫夏草是一种真菌;从中药角度来看,冬虫夏草是一个整体,不能等同于真菌。
因此,此次王成树团队的研究成果也引起一些争论。因为该团队的研究对象并不是天然冬虫夏草,而是一种冬虫夏草菌——中国被毛孢。
“这是在近期的学术会议上,专家们交流、讨论十分热烈的地方。”李玉玲说,讨论的核心在于,对于其中一种真菌的研究结果,能否代表对天然冬虫夏草的研究结果?
王成树则认为,作为冬虫夏草菌唯一的无性型,中国被毛孢是真正杀死蝙蝠蛾幼虫并使其长出“草”的真菌。在他看来,冬虫夏草是菌虫复合体,中国被毛孢是其中的菌,菌中没有合成虫草素的基因,虫中当然也没有。
“每次开会讨论时,大家都各有论据,但又互相说服不了。”李玉玲说,多年来冬虫夏草引发的学术争议从未停止。
谜底远未揭开
业内共识还是有的:冬虫夏草的谜底远未揭开,亟待加强基础研究。
这一点,李玉玲深有体会。她从1995年开始研究冬虫夏草,迄今已20多年。尽管如此,她不得不承认,直到如今研究团队对冬虫夏草的具体形成机制依然不清楚,之前提出的假设也一一被推翻。
2015年由业内人士共同提出的《虫草产业发展金湖宣言》,指出了包括冬虫夏草在内的虫草产业所面临的诸多问题。
这份宣言称,“目前虫草基础研究的不足显著限制了虫草产业的发展”,其中提到虫草活性组分不明、作用机制不清、产品质量标准不合理等。
“冬虫夏草的基因组非常复杂,普通虫草的基因组大小大概40兆碱基对,冬虫夏草基因组大小则高达120兆,其中绝大多数基因的作用机制并不清楚。”刘杏忠告诉记者,冬虫夏草的基因组中包含大量重复片段,这为研究人员预测其基因组组装增加了难度。
近年来冬虫夏草的人工培育倒是取得一定进展,然而学者们却感到担忧。
刘杏忠去年在青藏高原调研时了解到,很多企业会偷偷采挖冬虫夏草产区的土壤、植被和冬虫夏草寄主虫卵来培育人工冬虫夏草,这可能会对青藏高原的生态造成很大影响。李玉玲曾到人工培育冬虫夏草的企业参观,其工作人员也告知,会到青藏高原采挖土壤和植被。
“有人会回收从新鲜冬虫夏草上清理下来的土壤,每公斤200到300块钱。”马福明告诉科技日报记者。
相比冬虫夏草,蛹虫草的人工培育已经完全不需要土壤或虫卵,直接在米饭培养基上就可以长出。刘杏忠认为,如果以后也能在人工培养基上大规模培育冬虫夏草,就会避免以生态为代价的现状。
谈到目前最需要突破的基础研究,李玉玲认为,目前争议最多的是冬虫夏草的功效和有效成分问题。
“虽然医学古籍记载和现代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冬虫夏草的功效,但是如果对相关机制有更加明确的结论,老百姓会吃得更踏实。”李玉玲说,况且,冬虫夏草未来一定会走向国际市场。
刘杏忠也认为,解释老百姓最关心的功效问题是目前最迫切的。他认为,如果能有更多的研究样品,逐步建立不同模型,揭开冬虫夏草的功效作用机制,会比口口相传的功效更有说服力。
然而,讽刺的是,“天价”的冬虫夏草,让研究人员也倍感研究不起。
(原标题:冬虫夏草形成机制仍是谜 亟待更深入的基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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